林无明抬头望向天空，无法理解为什么是这种展开。
起初，他确实想拉忍小姐上贼船。
先是故作忧郁，唤起她的同理心，然后又询问她感兴趣的美食，拉近关系。
明明一切都那么顺利。
可偏偏在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，林无明心生退步。
她太残暴了。
这种性格的人，是不可能会摸鱼，也不可能会被林无明拉入伙的。
而且更重要的是，他也没有兴趣做人师傅。
为人师表，可是很累的。
想要让学生信服，做老师的应当要为人清正，指点迷津，要全方位提供沙包服务，二十四小时提供悉心照料，而且指不定哪天帝国会打击教培行业，丢了饭碗。
可不是喝茶看报，谈谈恋爱，搞搞床上运动那么简单啊，混蛋！
深呼一口气，林无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。
“我拒绝。”
林无明严声厉色，神色庄严。
忍小姐嘴唇轻启，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答复，神色带着一丝不解和惊讶。
“为什么？”
她重新恢复了贫瘠的说话方式。
“如你所见，我想要的是平和的日常。做你的老师，恐怕会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。”
“绝不是因为我懒。”林无明认真补充道。
忍小姐贝齿轻咬下唇，听到林无明的解释，眼圈发红，轻轻攥紧小拳头。
许久过后，她终于再度开口。
“你，不应当满足。”
颤抖着声线，她的语气带着一点不甘。
忍望向魔兽胸口的洞穿伤，指着那白骨森森的伤口说道：
“强者，能做很多事。你，不该。”
林无明苦笑。
望向护城河的对岸，他神色默然。
僻静的村庄，慵懒的阳光，清脆的流水声，泥土间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味。那些误入歧途的旅客，那些为生活奔波苦苦无所得的人们，可以在这里找到生活的价值。
对他而言，这是少有的温暖。
倘若是以前，或许他还会拼命努力吧。
可如今——
“你说得对，我没什么可狡辩的。”林无明缓缓闭上眼睛，置若罔闻。
哪里有躺平快乐啊！淦！
忍望着林无明故作复杂的神色，下意识抿着嘴唇，娇躯颤抖暗暗发誓。
“无论如何、我一定、要拜你为师。”
“无论如何，我绝对不会收徒。”
“你！”
忍小姐只能眼睁睁看着，林无明伸直双臂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，重新躺了下去。
望着躺下的林无明，忍脸色低沉。
“你、很喜欢睡觉？”
“当然。”
忍小姐若有所思，似乎理解了什么。
“包括，和她睡？”
“？”
林无明惊愕地睁开双眼，发现忍小姐正目光侧移，用黑刀示意旁边人。
伊本尔，这个笨蛋正流着口水，呼呼大睡。
林无明怔了怔，嘴角一阵抽搐。
“不是睡，是睡觉。”
林无明感觉自己一身正气受到误解，神色严肃纠正少女的用词。
一边想着，林无明挣扎着坐起身来，伸手从屁股后的小溪中捧起淡香清水喝下，感到五脏六腑都变得清凉。
“你也可以睡我。”
噗——！
林无明惊恐地转头，望向眼前的少女。
啊？？？
眼前的少女一脸认真的表情，眼睛笔直盯着林无明，没有丝毫异样。
美女！请您真的回小学好好上课好吗！
林无明一脸痛苦的表情。这种说话方式，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啊！
“再说一遍，不是睡，是睡觉！”
林无明轻擦衣服表面的水渍，再次强调。
看样子，不用点狠招是不行了。
“你确定，要拜我为师？”
林无明轻咳一声，表情严肃起来，第一次认真看向忍小姐。
他要让她感受到绝望。
“你，同意？”忍眼中闪过一丝微光。
“我可不是什么好人，也许会有许多你不能接受的东西。”林无明长叹一口气。
少女闻言一怔，不由后退半步。
“比如？”
“邪恶的想法。”
忍瞪大双眼，没想到竟有人光天化日之下，说出如此污秽之语，呼吸开始急促，脸色布满寒霜。
忍小姐双手抱住身体，黑丝玉足微微颤抖。
“无耻。”
半晌，忍小姐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。
林无明嘴角微微上扬。
“如你所见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渣。专挑懵懂少女下手，只有这种人生才值得我追求。努力工作什么的，绝对没有跟美少女一起睡觉有意思。”
林无明眯起眼睛，开始用下流的眼神打量忍小姐，恰到好处地做出猥琐的表情，像二痞子似的。
“即便如此，你还愿意拜我为师？”
当最后一句话说出时，林无明感觉心底某种东西，消失了。
啊，那是什么。
是我的节操吗？
在地上，在天空中，在我无法忘却的回忆里。
对不起，永别了……
少女咬牙切齿，冰冷面容目露凶光。再次抬头时，她的双眸露出决意的微光。
看吧，人类还是懂得知难而退的。
“不，我愿意。”
——恩？？
林无明望着少女悲痛欲绝的表情，心中一阵草泥马奔腾而过。
为什么？正常人不应该直接翻白眼走人的吗？！
“我有恋物癖，喜欢收集美少女的衣物，甚至可能包括胖次……”林无明咬牙，继续加码。
这么不要脸的人，总该拒绝了吧！
“我……”忍小姐俏脸发红，银牙紧咬。“愿意。”
“可能会梦游，忍不住半夜起床，或许会轻抚你的玉腿和腰肢，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忍小姐眼角出现泪花，声音微微颤抖：
“我愿意！我都愿意！”
不要啊！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来拜我为师的啊！
你这表情哪里像愿意了啊喂！
林无明倒吸一口冷气，即便是做好丢掉节操的觉悟，故意往自己身上抹黑，仍然无法阻挡少女要变强的决心吗！
生无可恋的林无明仰起头，望向遥远的天空。
良久的沉默中，只有二人微小的呼吸声，以及潺潺流水声。
也许再未来的某个下午，人们可能会来到某个墓园，为某人献上一束鲜花。
墓碑上篆刻着这样一句话：
“一位忠诚的内裤收藏家。”
不不不。
名垂千古这样伟大的事情，他做不到。
他终究还是屈服了。
再次看向眼前少女，林无明眼神多了一丝无奈。
“如果你真的要拜我为师，可要吃苦了。”
“我愿……恩？”
忍小姐愣在原地，表情呆滞，难以置信地轻启朱唇。
“你、同意了？”
林无明深呼一口气，表情凝重地点头。
“洗衣做饭，拎包搬东西，这种事情都要交给你。”
忍小姐轻咬嘴唇，娇躯微微颤抖，随后郑重点头。
“好。”
“不仅如此，我能指点你的东西……恐怕不会很多，你最好别抱太高期望。”
“恩！”
林无明轻叹一口气，继续伸手到溪水中。
没有好酒，就用清泉祭奠自己消失的节操吧。
再次望向天空，林无明眼神已经死去。
飘走了，都飘走了。
哈哈哈哈。
看，天空飘起的那是什么！多么漂亮！
飞走了，都飞走了。
林无明感觉自己无言泪两行。
也罢。
不过是权宜之计，他是不会认真教忍什么东西的。
“问你、一个问题。”忍小姐鼓足勇气，银牙紧咬。
“恩，你说。”
一边说着，林无明再一次吞下一口甘泉。
“这水，好喝吗？”忍指着清澈的溪水问道。
“当然。”
林无明脸色释然，接着解释道：“炎炎夏日，能喝上一口清凉甘甜的水，简直让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无比畅快。”
忍小姐仍然不解地皱眉。
“那，比它还要好喝吗？”
一边说着，忍晃了晃手中灿黄色的果汁，偏头问道。
那是林无明亲手调制的饮料。
因为混有奇怪的麻醉药水，让伊本尔倒下，成为压垮林无明节操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而现在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忍拿了起来。
“哦，这其实是……等等，为什么只剩下小半杯了？？”
一种危险的预感油然而生，林无明望着腿脚发软的忍小姐，睁大眼睛。
她嘴角处，分明有一丝淡黄色神秘液体！
“唔，怎么、回事。”
话音未落，忍小姐已经腿脚发软，神色迷离，呼吸紊乱。
“居然、对我下药。”忍无力地坐在地面上，脸色潮红地说道。
“不不不，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！你也太嘴馋了吧！”
林无明一脸黑线。他哪里能想到，就在刚才走神的几秒钟，忍就把秘制果汁喝下。
“不要随便喝陌生人的东西啊喂！”
忍似乎终于认识的眼前这个人的真正嘴脸。
“变态师父。”
“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！”
“我、还有最后一个问题。”
忍小姐已经呼吸放缓，纤细双臂支撑身体，勉强支撑着精神再度开口。
“你说。”林无明嘴角一阵抽搐。
“为什么，会同意？”
忍小姐稍微偏头，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，耷拉着眼皮，似乎随时可能入睡。
“你是指收你为徒？”
林无明不由一怔。
他内心发问，同样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。
是啊，为什么会同意呢？
林无明看着眼前这位不谙世事的少女，陷入沉思。
当他看到一个人，不惜一切代价要变强的时候，经百般阻拦，甚至受到侮辱的时候，甚至身体因恐惧而颤抖仍要向前的时候。
就那么，顺水推舟地答应了。
仅此而已。
再看向旁边的少女，林无明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，倒在松软的沙滩上。阳光洒落，凶猛的魔兽被击倒，少女露出甜美的笑容。
林无明忍不住伸手，刚想轻抚她熟睡的面颊，又缩了回去。
“也许，我就是这样一个，连决意都会偷偷摸鱼的人吧。”
林无明用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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